小娟子小學二年輟學，每天扛著一根長長的大鞭子，跟爺爺一起攬了屯里七、八十頭豬，把它們趕到山坡上或溝塘子里放。豬倌當?shù)降谌齻€年頭的秋季，一天，娟子忽然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墩奇模怪樣的蘑菇，她看看蹊蹺，便用鞭桿掘蘑菇根底下的土。這一掘不要緊，掘出一塊包包瘤瘤的東西。娟子趕忙喊爺爺過來看，爺爺說這是豬苓，是一種藥材，他吩咐孫女馬上回家取鐵锨。

這一次，小娟子和爺爺挖了上尖兒一大土籃子豬苓。送到供銷社，賣了28元錢。娟子給爺爺裝了二斤酒，自己扯了一塊花布，剩余的錢給弟弟妹妹交了學雜費。一時間，村里一哄聲的：“小豬倌發(fā)財了！”“看人家多走字兒，有財命！”

這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的事兒。

豬苓為多孔菌科植物，生長在山林中柞樹、楓樹、樺樹、槭樹、橡樹的根上，性喜松軟凸起不易長草的土壤中，雨季常在凸起處生有一莖多頭蘑菇狀的子實體。凡生長豬苓的地方，其土壤肥沃、發(fā)黑，雨水浸透也快，小雨后地面仍顯干燥。

豬苓和茯苓同為利水浸濕藥。但豬苓力量迅猛，不會象茯苓那樣溫存，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吃，連瀉帶補?！端幮愿枥ㄋ陌傥丁愤@樣寫道：“豬苓味淡，利水通淋，消腫除濕，多服損腎。”意思是達到目的，立馬收兵。

《子母秘錄》說，治妊娠從腳上至腹腫，小便不利，微渴引飲：豬苓五兩，末，以熟水服方寸匕，日三服，良效。

現(xiàn)代科學研究證明，豬苓多糖有抗腫瘤、防治肝炎的作用。治療慢性乙肝，療效顯著。肌注豬苓多糖注射液，治療免疫功能低下的體弱兒童，取得良效（中醫(yī)雜志）。

去年回老家我見到了娟子，人家已當外婆了。早就不當豬倌了，圈養(yǎng)了一大群牛。我說現(xiàn)在豬苓漲價了，是當年的四、五十倍，你沒再挖點么？她說，嗨呀二哥，你不知道哇？這些年毀林開荒把山都刨露骨了，成了荒山禿嶺，想找棵樹乘涼都難啦，上哪兒還能挖著藥??！

我聽了，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哀。難道說，“棒打狍子瓢舀魚，野雞飛到飯鍋里”的年頭一去不復返了么？

寫于2007．2．1